一百二十八年前,甲午海战之后,远于黄海大东沟几千里外,巢湖南岸一座小村落里陷于极大悲痛中。当身战的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与十来位水师将士灵柩归乡,其妻们自尽与其夫共葬峦岗。数碑标识而立,黄海大战,生不为同时,死亦同时。 乡土柔情与烈性交织,揭开百多年前与日抗战中一处乡土已被隐没的记忆,再现历史有关巢湖人物,位卑未敢忘忧国。 站在无为严桥与巢湖高林搭界的龙骨山半山腰上,俯望,一片近于平原地带,良田沃野,往西一直延伸至巢湖岸边。山脚下为汪郎中村。 历史有记,丁汝昌(1836~1895),清朝海军北洋水师提督。庐江人,祖先明初从凤阳迁居庐江,祖先在明初投军入了卫所,后人成卫籍,落户庐江北乡石头咀,后人口增多,改为丁家坎村。同治四年(1865年)迁居巢县汪郎中村。1888年丁汝昌出任北洋海军提督。 丁汝昌继配魏氏,湖北安陆府钟祥县太学生魏湘清之女,出身书香门第,聪颖贤惠。虽两人年纪差别大,但夫妻感情笃深。共同生活在汪郎中。丁汝昌仕途发展,多为魏氏精神支持。 站在龙骨山坡,环顾四周,群山环绕,水流纵横归于巢湖。山脚下汪郎中村,面积不大。所站的位置据说为当年丁汝昌家族果园林。 汪郎中村中一棵古槐,生有160年。据说为丁府前花园旧树,花园前一处泽塘,遍种荷叶。时间久远,家塘大半已被杂草植物建筑覆盖。 汪郎中村中原丁家祖屋旧址,偌大面积中已被后期村舍代替。丁汝昌初为官后,民间有大将避地名,以“钉(丁)不在炉(炉)”之说。于是举家迁到汪郎中。被李鸿章提携后,丁汝昌赴英订北洋水师数舰,觐见英女王,拜访海军将官。身为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成为清朝重臣。 甲午之战,清廷无力失败,丁汝昌自杀殉国。《纽约时报》曾这样评价丁汝昌,“在目前的战争中表现出了比他们的同胞更加坚贞的爱国精神和更高尚的民族气节,他们值得中国的人民引为骄傲。他们是通过一种令人哀伤的、悲剧性的方式一自杀,来表现出这种可贵品质的。” 甲午战败之后,日联合舰队海军司令伊东佑亨敬仰丁汝昌,特将解除武装的“康济”舰交还给中国方面,用以载运丁汝昌等将官灵柩到烟台。在烟台被各使馆凭吊后的丁汝昌棺木,由其子护送到故土巢湖汪郎中村。 甲午年即1894年10月,灵柩抵汪郎中村,全村沉浸在极大悲痛中。年仅四十五岁的魏氏恸哭吞金自尽殉夫。与此同时,村中曾追随丁汝昌的十来位北洋水师将士的妻子们也相继自尽。 几年后,丁汝昌与魏氏合葬于附近无为小鸡山。而十来位水师将士与其妻都分别葬于汪郎中后岗,龙骨山山腰处。立碑虽不同时间出生,死亦同时,并注碑“1894年9月17日,黄海‘血战而亡’”。 于村中采访,并不皆知北洋水师立碑之墓。古槐下,作为水师后人汪姓老者听祖上说,其家先人作为水师士兵战死黄海中未归,算作魂祭疆土。真可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村人手指处,葬于水师其中的墓碑,藏于密林灌木中,隐于细竹深处。随着年久,多被逐年荒草与覆土掩埋。 甲午战争后,清政府”毋庸议恤“,将丁汝昌战败替罪。把持舆论的清流党、顽固党人交相攻击,光绪帝下旨"籍没家产",不许下葬。直至宣统二年(1910年),经载洵及萨镇冰等人力争,清廷为丁汝昌平反昭雪。 谕旨开复原衔,消息传来,汪郎中村人告慰逝者,自费戏班庆贺沉冤恢复。当时有一武生,非常敬仰丁汝昌海战指挥时临危不惧,英勇气概,竟穿起40多斤的丁汝昌铜盔铠甲,登台倾力演出。七天后,气力透支,绝命而去。 1880年,丁汝昌曾带领两百多名北洋水师精锐赴英国接受战舰。这期间,有五名接舰任务水兵在英因病客死他乡,葬在了纽卡斯尔市圣约翰墓园。2016年被留学生发现,后被修缮成为海外华人拜谒之地。2019年底,有华人发现墓前放置一张几日前国产航母山东舰下水照片。寄托世人对近代史中最早海军的哀思与告慰。 曾有人留言,“北洋水师也是近代中国组建现代海军第一声号角,虽然很快沉寂在滔滔黄海之下,但是建设强大海防和蓝色海军的梦想开始深深植入中国智囊们的心中,不要把北洋水师看作纯粹的耻辱,他也是国人建设现代海军第一次努力。吾辈之躯自承先辈之志。” 深冬有寒,站在巢湖南岸这小山村,随着时间,这里隐没了一百二十八年前大事件文字记忆,附近已没有了任何关于北洋水师或者甲午之战主角地理符号。像是那些逐渐被岁月与自然掩藏起的水师墓碑,鲜与外人知。但历史在这方圆之地留下足够份量,尤其是甲午统帅与普通将士以及他们家妻,搏命在先,刚烈不已,也塑造出一方乡土的性格。远远离开时,想起村中先人,面朝村落与古碑方向,不禁停车回首深深鞠躬。 淮军之地,北洋水师,近代海军人物摇篮,最早抗日史,期待立址建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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